對話經緯合伙人喻志云:對醫療投資的反思與思考
2021-08-09 13:34:49 來源:財訊網
Hello大家好,經緯創始管理合伙人張穎經過深思熟慮,決定推出“重新認識合伙人”這個新欄目。一來通過他們,可以了解經緯在各個領域的布局、思考,經緯也一貫重視賦能年輕人,以及“只幫忙不添亂”地支持創業者;二來在三年多時間里,也能看到他們每一次自我迭代,也許對每個人的創業歷程與職場經驗都能帶來一點幫助。
今天是“重新認識合伙人”第一期,從合伙人喻志云(以下稱Eric)開始,他在經緯主要負責醫療領域,包括了創新藥、器械、診斷、醫療服務等等,明星公司包括沛嘉醫療、益方生物、艾棣維欣、榮昌生物、臻和科技、華昊中天、Bota Bio、科美診斷、嵐煜生物、華輝安健、新光維醫療、優復門診、Ambrx、Senti Bio、Rootpath、PAQ Therapeutics、Nuance、信念基因等。從投資思考、個人感悟、認知反思等方面找他聊了聊,以下,Enjoy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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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快速一秒鐘想一下,在你眼前立刻浮現出來的會是哪個項目?
ERIC:一秒鐘實在太短,我一下想到了沛嘉,從早期階段開始,我們一路都在加碼。沛嘉在早期挺默默無聞的,直到兩年前大家才意識到它的價值,這個項目完全印證了我們作為早期投資人做伯樂的價值。我們的第一筆投資回報在30倍左右,最終各方都很滿意。
在今天這個階段,我覺得創新藥中的合成生物學潛力很大。我們在這方面也投資布局了很多,包括Bota Bio、RootPath、Senti Bio都是技術高手做的公司。合成生物學如今成為了很火的方向,但我們也是在兩年前布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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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在基金層面,我們有很多成績單,有行業小組的、有合伙人的,經常要通過非常直觀的數據來證明自己。當然這會給每一個人很大的壓力,但也需要這樣的壓力去驅動每一個人成長。站在今天,你怎么看過去3-5年自己的成績?
ERIC:2020年我們投了非常多項目,在醫療領域內的投入超過了整個基金1/3的比重。按大領域來看,創新藥、器械、診斷、數字醫療等都是我們在看的。從細分方向來看,覆蓋了新冠疫苗、細胞/基因治療、偶聯藥物、合成生物學、抗體藥物、下一代小分子、手術機器人等等。
像ADC(抗體偶聯藥物)就是很有潛力的新方向,我們投的榮昌生物算是國內第一個被批準的藥企。此外我們還投了新碼生物和Ambrx,現在來看他們的數據是世界級最好的。
在一些更新的領域,比如我們最近投了PAQ Therapeutics,這家公司就是基于一位復旦教授的世界級發現,他的文章也發表在了Nature上。現在大家都很流行用PROTAC來降解蛋白質,但這位復旦教授利用了天然的自噬降解蛋白質機制。自噬有什么好處呢?第一可以降解多種類的蛋白質,此外還可以降解脂類非蛋白質的大分子。你可以把PROTAC技術看成是一種專門的“越野車”,但自噬這種技術更像是“全地形車”,什么路面都可以開。最特殊的是,它屬于中國教授自己的原創,然后在全世界得到認可。我們有幸參與孵化了這家公司,這非常令人興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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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在很多交叉行業里,經常蘊含著寶藏,但涉足這些領域往往有很高的認知壁壘。你有涉足過這種交叉領域嗎?怎么去尋找門道?
ERIC:這是個很有意思的話題。現在很多產品突破,的確都是跨學科帶來的。我們也投了幾家這樣的公司,比如萬眾一芯,它是用半導體技術來突破基因測序。其實醫療領域用的很多技術都不是最先進的,因為需要通過各種各樣的認證,認證了以后又不愁賣不出去,所以醫療不像科技行業接收新技術那么快。
比如說以前基因測序,都是用光學信號,但半導體早就沒有光學信號了,全部是電信號。所以萬眾一芯就是想把光路拋棄,半導體又可以大規模量產,這樣就可以把產品做得又小又準又便宜。
對于投資人來說,就是要不斷地去學習新知識,要有這種學習能力,閱讀論文,理解science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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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如今投資行業頭部效應越來越強,競爭也變得越來越激烈,如何在其中保持領先的認知水平?你怎么設計未來1-3年的打法?
ERIC:現在想去保持非常領先的認知,與以前相比的確是更難了。比如我們在5年前投沛嘉時,就是去研究美國的對標公司,發現有公司已經取得了非常實質的進展,當時我們就判斷未來微創手術一定會代替開胸手術。那個時候去研究海外對標公司,并做出投資的機構還很少。
但現在的創新藥賽道,大家都盯著海外,也有大量全球名校的生命科學博士下場做投資。五年前我們投沛嘉之后,沛嘉在市場上又平靜了三四年,才獲得高度認可,我覺得現在市場不存在這么長的窗口期了。
現在要想繼續保持領先的認知,除了高密度的跟優秀創始人交流,還有就是從學術中學習。在醫療領域,可以去讀最新的論文,從全球最前沿的科學發現中尋找機會。所以我們也在打造一個特別專業的團隊,幾位博士學術背景互補,有化學、生物、藥學、臨床四大方面,幾乎就是一個創新藥創業團隊的配置。我們經常會進行小組討論,很像當年讀博士時開的小組會議,大家一起研究討論一些有意思的文獻,保持學術精神。只有持續地做好這些,才能先人一步,看到一些好的創業團隊和投資方向。
在一個越來越“內卷”的市場,擁有一個好團隊也變得越發重要。我在團隊里不做微觀管理,把大家都放出去,讓他們做自己有熱情、喜歡的東西。我們不會招對行業沒有熱情,天天需要你“拿鞭子在他后面抽”、他才往前跑這樣的人。我們現在團隊的學術背景很互補,大家都能看到其他同事看不到的東西,我覺得這是最佳效果,而不是大家都看到了同樣的東西,因為那其實意味著你們都沒看到很多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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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投資一直有周期性,如今我們又處在了一個估值挺高的時期,你會擔心某天晚上睡覺的時候,突然驚醒發現自己站在了周期的高點怎么辦?
ERIC:我覺得還好,這也是早期投資的幸福所在,因為安全墊足夠大,所以不用太擔心泡沫,可能后期投資人更關注這個。雖然說我們也放棄了一些太貴的項目,但估值并非我們首要的考慮因素,而是團隊的執行力怎么樣,當初許諾的產品最終能不能做出來,這些才是我們更關心的。
早期投資人反而一個常犯的問題是被過去的經驗束縛住,有的時候我開玩笑說年紀大的人,可能慢慢就不適合做投資。這里的核心就是不要被過去的習慣束縛住,要與時俱進。這個時代確實讓估值漲得很高,我們愿意給好的公司估值溢價,當然也非常注重估值在合理范圍內。更加重要的是,需要想一想基本面怎么樣、是不是真實有創新、未來能不能持續這些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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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沒有人天生喜歡風險,你覺得自己可以跟風險很好地共處嗎?你最不能容忍的風險是什么?
ERIC:我以前膽子就挺大,現在也挺大,我覺得做早期投資天生得是個樂觀主義者,這樣才能一直做下去,我覺得像DZ、DS骨子里也是一個樂觀主義者。因為投早期的話,你不可能規避所有風險,不是說公司融了幾次資就安全了,不到最后上市退出都還不算。
我們想保證我們開的槍、我們做出的投資盡量都是靠譜的。現在我們團隊在行業的判斷上越來越精準。我現在沒法容忍的是看錯了人,比如說人品不正、有明顯的性格缺陷,但是你想辦法幫他,他又聽不進去,這種情況會讓我很難受。當然,這并不是說像科學家的那種堅持,或者說待人接物不夠圓潤,我說的不是這個,而是公司對你根本不透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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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如何迅速判斷一個人?你覺得你對于判斷人性有感覺,是從什么時候開始?
ERIC:我覺得還是經歷得多了,看得多了之后吧。你在跟對方打交道的過程中,你看他對一些事情的反饋,比如你跟他講了一件事情,他最后有沒有真正拿出行動。我們今年有好幾個項目,都是一開始很認可他的產品,但最后接觸下來,覺得團隊在認知、執行力這些方面,確實離我們的標準還有很大距離,最后我們也都放棄了。
在早期階段,以前我會因為事而否定人,比如他的團隊不夠強我就會pass,但往往事后發現,只要創始人足夠強,他自己一旦發現事情不靠譜,就會立馬轉型,并且因為他在行業里有號召力,有人格魅力,他可以慢慢招募一些產業界高手加入他,成功概率大大增加。所以這也是我曾經的一個反思——就是在早期如果碰到好的創始人,即使不太認可他正在做的事情,也應該去投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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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有人說張穎是一個非常強勢的老板,甚至可以用“兇殘”來形容,你一般怎么跟他相處?
ERIC:看來這可能是一道送命題(笑)。我覺得張穎的強勢,很多時候還是比較理性的一種強勢。因為他的強勢,經常能夠把我推到自己的極限,進入到下一個境界。
確實好幾次,因為他的強勢,我們把本來不太可能的事情最后變成了可能。我覺得一個好的leader,就是要能夠讓團隊里的每個人都變得更好,push to limit也是一種成長捷徑。
當然在少數情況下,他的強勢我是不認可的,所以我跟他也有過爭論。DZ很多時候還是聽得進去的,比如我們過去針對創新藥領域的創始人應該具備什么品質,有過比較激烈的討論。我一直認為,能把科研做好的人,在性格上就不會像互聯網創始人那么圓潤,因為科研需要一根筋地鉆下去。所以創新藥領域的創始人一些不夠完美的地方,我都會更寬容一些。當然我覺得在其他細分賽道,比如在IVD(體外診斷),我就要求創始人非常圓潤,要把產品做的好,又很會銷售,又會管團隊,需要很全面。不同行業要求是不太一樣的。
所以有不同的觀點,肯定也要說出來,我覺得經緯的文化就是包容不同的聲音。當然強不強勢,還是那句話“自強則萬強”。你作為一個投資人,投到了好的項目,老板的強勢也是“強勢的溫柔”,業績不好不夠自強,即使你的老板是一個溫柔的老板,最終也會變成“溫柔的強勢”。
免責聲明:市場有風險,選擇需謹慎!此文僅供參考,不作買賣依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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